相声圈的乱战和俞敏洪的体面

生活报首席评论员 静伟

相声圈最近上演的“七月大戏”，到现在还没有落幕，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，内行来说道，外行也凑热闹，甚是乱套。像我这样“隔岸观火”的相声爱好者，刚开始是看热闹，后来越看越闹挺：本来是世界上最能制造快乐也最应享受快乐的一群人，怎么在现实中却陷入如此鸡飞狗跳、鸡毛蒜皮的仇恨与矛盾之中？

事情缘起于侯耀华在和李宽的直播中，提出要“清理门户”，但也并没有直接提及郭德纲和德云社，郭德纲不搭理估计也就没下文了。不过接下来杨议在海河边来了个“挥泪劝侯二”，虽然看着是句句帮着郭德纲，但把这火儿也给拨大了，引到了郭德纲和德云社这边。德云社的郑好又不干了，在直播间直斥杨议吃相难看，是为了卖自家的布鞋，还说搁谁说也轮不到杨家父子来说，因为当年侯家对杨家有恩。甚至把杨少华也捎带上了，说他们的行为是“下三滥”；侯耀华的弟子谢雷更是各种起底杨议，每次喊话前的那句“五叔，咱还得聊啊”，可谓笑里藏刀、钝刀伤人……

一看热闹来了，流量也来了，曹云金、何云伟、汪洋、裘英俊、钱程、隋意……还有那些“纲丝主播”，反正跟相声跟这事儿有关的、无关的，有名的、没名的，都来有枣没枣打三杆子，纷纷下场。或慷慨激昂，或嬉笑怒骂，有拉偏架的，有借题发挥的，有起哄架秧子的……俨然一部相声圈的“封神演义”，各路神仙鬼怪，斗嘴斗法，原形毕露。

这场闹剧，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，只剩下一个看不起。本来很多都是我挺喜欢的演员艺人，可随着他们的各种起底各种撕，把自己和对方最不堪的那面都暴露在我等面前，实在让人大跌眼镜、大倒胃口。自己都不尊重自己和行业，更让别人想尊重都尊重不起来了。

这些相声圈的人精，之所以会把人情世故，变成“人精事故”，无非是名利心、是非心、恩怨心在作祟。当新仇旧恨遇上流量这“泼天的富贵”，恩怨情仇就都成了裘英俊所说的“买卖道”。可以跟人过不去，但不能跟钱过不去，为了钱，就豁出自己的脸了。哪怕这流量是带着粪水的，他们也都仰着脸抢着接：“为嘛不接呢？这擦擦不还是钱嘛！”一个个都成了郭老师口中的“搅屎棍”，只想着从屎尿里翻找出黄金来，全然不顾体面，不觉恶心。这也正应了郭德纲的那首定场诗：“大海波涛浅，小人方寸深。从来名利地，易起是非心。”

说到体面，也让我想到了同样发生在七月的另一件大事，就是俞敏洪和董宇辉的“体面”分手。虽然背后也应该有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东西，但至少在面上，俞敏洪做得仁至义尽，不仅给了董宇辉“与辉同行”的全部净利润，还把整个公司都买下来送给了他。不管两人私下和内心有多少龃龉，至少维持住了起码的体面，尽量不让外人看笑话，说闲话，也把这事对彼此的伤害降到了最低。就算“胳膊折在袖子里”，也尽量不给更多的人往伤口上撒盐的机会。

这和认知有关。俞敏洪之前就曾说过这样一段话：“这个世界是有循环往复的报复系统的，我们所说的报应啊，其实不是迷信，它是一个社会现实，别人吃了亏，早晚会回过来找你算账。爱出者爱返，福往者福来，就是你给爱，爱会回到你的身边；你给别人福气，别人也会把福还给你；那你损害别人，别人也会倒过来损害你。但是，很多人在面对利益名声功利的时候，就做不到了。”你也许觉得这是鸡汤，但正是这样的鸡汤，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待人处事的态度和行为。你得明白，喜欢鸡汤的，至少还会有些营养和香气，喜欢鸡粪的，就只剩下肮脏和龌龊。

可能你会说，这不就是装吗？对，荀子早就说过：“人之性恶 ，其善者伪也。”说白了，就是你装也得装得像个人，学也得学会做个人。如果一个人能装一辈子善良，那他就是一个好人；如果一个社会中大家都能学着尊重礼让他人，那就是一个文明社会。

郭德纲说：“镜子能看到自己，玻璃能看到外头所有人，关键是中间那点儿银子。”金钱是试金石，也是照妖镜，面对利益，是群魔乱舞，还是取之有道，就是文明和粗鄙的巨大分野，也是值不值得让人尊重的道德砝码。咱不能为了这点儿银子，让自己变得这么不值钱啊。

有意思的是，在七月相声圈的这场混战中，郭德纲和德云社官方始终没有明确表态。这种没有态度可能也是一种态度，郭德纲早就说过：“天下最重要的啊，您记住了啊，这个无视是最可怕的，俩说相声的对着骂街，你骂我我骂你，这个东西说明不了什么问题，你骂我，我都不看你，这个无视是最大的伤害。”也许，在郭德纲心里，这脏钱谁爱挣谁挣，这浑水谁爱蹚谁蹚，我们有那么多正事儿要忙，那么多大钱要挣，我们才不掺和呢，“我看你一眼就算输了。”

至于我等观众，听的是相声，找的是乐。就像我们喜欢鸡和鸡蛋，但没人会喜欢臭烘烘的鸡窝和鸡粪。你们愿意窝里掐，不怕寒碜，我们都替你们臊得慌。相声抖的是包袱，可咱不能真把自己变成笑料啊。还是要点儿体面吧，你们是让人笑的，不是让人笑话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