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报评论员 静伟
这个假期,没抱希望但也不持偏见地走进影院,去看了黄景瑜和王一博主演的《维和防暴队》,不管别人怎么评说,反正看完之后我个人的感觉是:还不错呀。观影过程的大半时间,我的整个身体是前倾的,说明我是被影片的场面和情节时刻吸引着的,我的“体直”也让我不能“口嫌”:通过喷这部片子有多“low”,来显着自己多有品。
虽然我也清楚,这部片子有着很多套路化的东西,有些地方的处理也有些过于“神化”,尤其是结尾敌方狙击手因为“回首往事、良心发现”主动松开扳机这一情节处理,实在是有些拉胯,把自己和证人的命运系于敌人的一念感动,这也太悬了吧?
但整部影片给我带来的身临其境的真实感、瞬息万变的紧张感,和情节人物的温度感,让我“诚觉一切皆可原谅”。可能是因为有香港导演、摄影师刘伟强监制的缘故,让这部片子有着港片非常明快的叙事节奏,紧张刺激,绝不拖泥带水,能将观众快速带入情境之中,与角色的命运和悲喜与共。虽然按照希区柯克的“炸弹理论”:“炸弹绝不能爆炸,这样观众才会一直惴惴不安”,但是这部影片却是反其道而行之,炸弹随时可能爆炸,观众也会跟着惊心动魄。
比起感动,《维和防暴队》带给我们的一些思考,我觉得更为可贵。
我们看那个被控灭绝种族罪的反政府武装首领阿米尔,在接受白人记者采访时,不仅不拒绝承认自己的罪行,反而大扯肤色、历史和腐败这些能够煽动仇恨和对立的东西,“看看你们这一身白皮!”“你们历史上曾经怎么对待过我们!”可想而知,他在率部下对法布尔村进行种族屠杀的时候,一定也会运用这套他驾轻就熟的话术套路,煽动仇恨,挑起对立,好让他们肆无忌惮地去杀害那些无辜的平民。
与之相反,我们的维和防暴队的队员,即使面临被殴打和攻击的境地,也不会轻易对一个孩子或疑似孩子的人开枪。“你分得清哪些是暴徒哪些是平民吗?”“无法判断对方是歹徒还是一个孩子。”余卫东两次在开枪问题上的发问与辩解,恰恰让我们看到,正义之上,还有慈悲;即使为了目的,也不能不择手段。
影片中被护送的族长妻子在路过被战火摧毁的家园时,说的一段话很是触动人心,大意是:这里曾经很美,她至今还能闻到晒好的盐以及新鲜青草的味道,那是家乡的味道,她的两个孩子围着她嬉笑打闹,可是自从那些外族人带着毒品和武器进入后,这里的一切就都改变了,家园被摧毁,亲人被杀死,让她们流离失所、命如飘萍。这让我想到那个写过六本关于大屠杀书的法国战地记者哈茨菲尔德,在接受中国记者采访时说过的一段话——
“每一次,睡莲和纸莎草的美丽、鸟儿的歌声、羚羊的跳跃,与这些埋在泥土中的尸体的恐怖之间的对比,都让我沉思其中。如果没有这片风景的美丽,没有语言的隐喻之美,没有附近山丘上或尼亚马塔的甜蜜生活,我还会坚持这么多年,写六本关于这场种族灭绝的书吗?我不确定。”
自然与生活原本是如此美好,可是偏偏总有一些人,因为种种欲望和理由,要去撕裂和毁灭它们。这也正彰显了那些捍卫自然与日常生活美好之人的重要与可贵。维和防暴,“和”与“暴”是一种状态;“维”和“防”是一种姿态,是我们对于暴力与和平应有的态度与作为。
影片中虽然时时枪林弹雨,处处尸横遍野,但我注意到,即使在战火纷飞中,依然会有人在做生意、跳舞歌唱,我们的维和人员也会带着孩子们读书、踢足球。这就像威尔·杜兰特在《世界文明史》中说的:“文明就像是一条筑有河岸的河流。河流中流淌的鲜血是人们相互残杀、偷窃、争斗的结果,这些通常就是历史学家们所记录的内容。而他们没有注意的是,在河岸上,人们建立家园,相亲相爱,养育子女,歌唱,谱写诗歌,甚至创作雕塑。”而多年前我读过的一首诗中曾这样写道:“即使撤退到和平的语境里/枪是一个词,子弹是/一个词,刺刀是一个词/你能说出,屠杀是多残酷的/一个词,瘟疫是多恐怖的一个词……”为什么我们对战争和杀戮如此憎恶,正因为它是对我们美好生活的戕害与荼毒;为什么我们的眼里常含着泪水,是因为我们对那些平凡且无辜的人们爱得深沉。
忽然想起郭德纲早年相声《西征梦》里提到的“老和部队”,什么叫“老和部队”,就是“老得维持世界和平的部队”。乍一听很好笑,细咂摸却有些悲哀,为什么要“老得维持世界和平”,是因为这世上总有战争,总有纷乱,让我们树欲静而风不止。岁月静好,吹弹可破;美好日常,弥足珍贵。唉,且行且珍惜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