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观万象｜读懂《弱传播》 也许会更容易看懂这个世界

作者公众号

生活报首席评论员 静伟

最近两起新闻事件中的两对人物的言行，与我当下正在阅读的厦门大学邹振东教授的《弱传播——舆论世界的哲学》一书中的一些观点，颇有相互印合之处，觉得有点儿意思，愿将一得之愚，与诸君分享。

一对人物是孙东旭与董宇辉，另一对人物是网红程前与周鸿祎。这两起事件从本质上来说都是传播事件，其实并不涉及什么大是大非，但却在舆论场上引发了那么大的声浪。这也恰好印证了《弱传播》一书中的两个观点：“人类90%以上的冲突，不是核心利益上的冲突，而都是不恰当的传播造成或放大的。”“舆论世界是避重就轻的传播世界。在舆论世界里，轻重判断与现实世界基本倒置。现实世界中重要的东西，在舆论世界未必重要；现实世界不重要的东西，在舆论世界可能很重要。”

这两起事件中不讨好的一方，可以说都是因为传播方式的不恰当和不讨巧，让本来不该成为“反派”的他们，引发了舆论的反感和反弹。而“舆论的爆发一定是情感的爆发，而不是道理的爆发。舆论风暴也一定是情绪的风暴，而不是道理的风暴。”孙东旭和网红程前的言行，正好触碰了公众的情感，也引爆了公众的情绪。

邹振东教授提出了一个“舆论的弱定理”的概念，在他看来：“舆论世界是强肉弱食的传播世界。在舆论世界里，强弱是最重要的属性与最核心的关系，所有的属性与关系都可以转换为强弱的属性与关系。舆论世界的强弱与现实世界的强弱刚好倒置。现实中的强者恰恰是舆论中的弱者，舆论的能量朝着有利于现实中弱者的方向运动，现实中的强者要在舆论中获得优势必须与弱者相连接，必须从弱者中汲取舆论的能量。”他的弱传播理论一言以蔽之，就是：舆竞天择，弱者生存。

孙东旭与董宇辉，网红程前与周鸿祎在各自事件中呈现出来的强弱关系，就很耐人寻味。

先说孙东旭与董宇辉。毫无疑问，在公众的印象中，孙东旭就是强者，董宇辉则是弱者。当时孙东旭的身份是东方甄选的执行董事、CEO，董宇辉只是其麾下的一个当家主播。如果“小作文风波”只是一个小编对董宇辉发难，顶多也就是让人感觉其角色感和心态有些问题，并不一定会闹太大，甚至小编有可能还能得到一些“同情分”。可作为CEO的孙东旭亲自下场，而且又是以那种“杀气腾腾”的方式，自然就会让公众和舆论感到“以势压人”。本来还只是身份上的“强”，再加上“摔手机”“全网开会”这种言行态度上的“强”，正好都犯了弱传播的大忌。董宇辉是很多网友心中打工人的代表，而孙东旭则是老板、领导、资本的“化身”，董宇辉低调谦和，孙东旭看着咄咄逼人，这些都会引发公众和舆论的“强弱之心”，对于强者的愤恨，对于弱者的同情，都会分别投射到他们两人身上。这就是因为孙东旭并不懂得：“强者要在舆论世界获得优势，就必须以弱者的身份或者姿态，以弱者为旨归，想方设法与弱者相连接。”他不仅是站在了董宇辉的对立面，而且是站在了所有以弱者自居共情的人的对立面。

可能有人会说，那网红程前比起商业大佬周鸿祎，可是实打实的弱者啊，怎么舆论反倒不支持他，而是更多认同周鸿祎呢？确实，比起“老狐狸”周鸿祎，网红程前只是“初生牛犊”，但凡程前做得得体一些，周鸿祎说得过分一些，舆论可能都不会是后来那个样子。程前身份虽“弱”，但现场表现却非常强势，甚至到了无理无礼的地步，周鸿祎却是四两拨千斤，虽然话里藏刀，却又点到为止。所以，现场观感的“强弱”与他们现实身份的强弱其实是相反的，更何况，程前的反差不是“萌”，而是“猛”，这种用力过猛，同样也犯了弱传播的大忌。如果程前在现场有所“示弱”和“收敛”，不仅周鸿祎不会步步紧逼，后来的舆论场也不会掀起太大风浪。其实，后来程前去听周鸿祎的演讲课，虽然他还是明显心有不服，但周鸿祎对其的那一番“训诫”，我看也引起了一些人的反感，说是充满了“爹味”，想来，这是因为双方的强弱之势又有了微妙变化。

“要学会自嘲与幽默，这是强者的专利，也是强者的智慧，它拉近了与弱者的关系。”如果提前看到这句话，孙东旭和程前或许就可以在舆论风暴中“幸免于难”。毕竟，他们的错并非事关大是大非，也更谈不上善恶之分。这世间，还有更重要，更值得审视和批判的对象，还有很多事件更值得我们关心。

虽然在这两件事中，舆论的板子也许并没有打错对象，孙东旭和程前确实都有做错的地方。但“弱传播”理论也从另一个角度提醒我们，在舆论场中，强弱印象和情感情绪，可能要远远重于是非和真相。这是需要我们时刻心存警惕的。

我讲的这两个例子，不过是“弱传播”这个理论中的冰山一角。邹振东教授的《弱传播》，对当下诸多社会和舆论现象的解读，在我看来，都非常深刻且到位。我甚至觉得，读懂《弱传播》，也许会让我们更容易看懂这个世界。

所以，弱弱地，跟大家推荐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