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兆华和李维

生活报记者 周际娜

一座小城，为庆祝一支校园排球队夺冠，放焰火、举行授奖仪式。这“剧情”听上去很像热血漫画，不久前却在黑龙江真实上演。今年5月初，在第19届全国中学生排球联赛高中女子组比赛中，铁力一中女排首次夺冠。因为这支冠军队伍，很多人第一次知道了铁力这座城市。

小城校队，何以走出一群闪耀全国的“排球女将”？它又如何成为了中国基层体教融合的典范？这骄人战绩背后，一对“85后”夫妻功不可没，作为排球教练，张兆华和李维坚持不懈12年，在铁力书写了这个扬名全国的排球奇迹。

前吉大排球队长 在铁力组建排球校队

38岁的张兆华，是铁力一中排球队主教练。他是辽宁人，2011年从吉林大学体育学院研究生毕业后，原本能去大城市当体育老师，但他选择了偏远的铁力一中。

张兆华当过吉大排球队队长，铁力一中期待他能在教育系统的业余排球赛上为校争光。而张兆华能来铁力，原因有二：一是2010年铁力市拨款700万元，为铁力一中新建了一座全省最大的钢结构体育馆；二是他一直有个“冠军梦”，而铁力一中是唯一一所答应他可以组建排球校队的中学。当年跟张兆华一起去铁力的，还有他的女友李维，俩人是吉大研究生校友。多年来，张兆华主抓训练和比赛，李维则是球队的大管家，操心队员们的生活、学习，负责队员档案、注册、参赛报名等。

“排球圈里有句话，‘三年成型，七年成器’。”2011年秋天，张兆华着手组建排球队。第一批小队员是他和李维从周边的几所中小学挑选的，从小学五年级到初一，男女生共挑了40多人。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，最后只有十几个孩子留下了。铁力当时缺乏高水平运动队，尽管张兆华和李维都是通过体育特长考入名校的，但这条升学路，最初并不被大多数家长看好。

从小城打出国门 北京学生为进球队初中转学

困难远不止这些。2013年，铁力一中女排遭遇了一场惨败。在黑龙江省中学生运动会上，由于年龄和实力相差悬殊，她们第一局被对手打了个25比0。“家长在看台上哭，队员在下面哭。”这场失利对张兆华的打击也相当大，回去后，他向队员们保证：“我一定会在毕业前，带你们拿下省冠军！”大家心里憋着一股劲儿，自此开启了苦练模式，就连大年三十和初一都要练上半天。

2014年，铁力一中承办了全国中学生排球锦标赛，首次参加全国大赛的铁力一中女排获得了第八名。在男子小年龄组的比赛中，球队获得了亚军。两年之后，男排首次夺得小年龄组冠军，女排名列第四。2016年，张兆华的诺言提前实现了，他带领铁力一中女排拿下了黑龙江省排球锦标赛冠军。

随着成绩提升，球队获得了更多专项资金的支持，铁力市委市政府2017年开始每年特批专项经费50万元，2020年调整到60万元，2023年又拨付资金70万元用于支持排球事业发展。球队的训练装备、参赛等费用以及队员的训练补贴都得到了保障，参加训练的孩子不用缴纳费用。2021年政府又投资633万元，对训练场馆进行了全面升级改造。

没有了后顾之忧，教练和队员们可以专心练球。铁力一中排球队打法快速多变，场上凝聚力特别强，不断演练先进的技战术打法，一路从省内打到省外，甚至走出了国门。这支球队历经国内国际各类赛事70余次，获得国际大赛亚军1次、季军1次，国家级大赛冠军3次、亚军3次、季军1次。2017年，代表中国参加全美中学排球锦标赛获得国际组亚军。

球队的第一批队员都是铁力的，让张兆华和李维没想到的是，随着球队名气渐长，不仅吸引了哈尔滨、齐齐哈尔等省内的小学生和初中生，就连北京、天津、辽宁等地的孩子也慕名而来。队员郭晗琦是初二时从北京转来的，管学籍的老师难以置信地跟李维教练再三确认：“她真是从北京来的？”郭晗琦曾随校队来铁力集训，喜欢上了铁力一中的训练方式和球队氛围，专程转学而来，之后考入铁力一中。李维笑道：“后来这孩子通过排球特长又考回了北京，就读于北京体育大学。”

练球学业两不误 60余名队员考上理想大学

除了政府的专项资金保障，铁力一中排球队能留住优秀队员，也得益于伊春教育局和铁力教育局为其打通的“升学路”。近几年，队员固定在50人左右。为了方便训练，被选中的小队员们读完小学后，初中统一升入球馆附近的铁力四中，放学后到铁力一中球馆训练。升高中时，当地教育局又开设绿色通道，结合球队发展需要选拔人才，经过一系列与排球相关的术科测试，合格者即可升入铁力一中。

这些队员们平日是如何兼顾练球和学业的？张兆华介绍，高中队员每天上午上5节课，下午训练4小时，晚上7点以后再上2节自习课。初中队员每天下午训练3小时，小学队员每天课后训练2小时。3年前，铁力一中专门开设了排球特长班，队员们主攻语文、数学、英语和政治4门功课，由资深教师授课。一旦学习成绩下滑会被暂停训练，如果队员的文化课成绩比较好，也可以选择在普通班就读。

“体育单招和高校高水平运动队招生，是铁力一中排球队孩子们的升学途径。”张教练骄傲地说，从2016年第一届毕业生开始，共有60余名队员考上理想大学，其中大多是吉林大学、浙江大学、复旦大学、中央财经大学等名校。以今年高中毕业的10名队员为例，已有3人被吉林大学录取，1人被北京体育大学录取，2人通过复旦大学公示，其他人被南京师范大学、南京农业大学、辽宁工程技术大学等高校录取。

改写小城孩子命运 培养出“女排国手”王艺竹

这座小城的中学排球队，也影响和改写了很多孩子的命运。

赵安妮读小学时个子很高，张兆华和李维当年去招生时，班主任催促“她太淘了，你们赶紧领走吧！”这个泼辣、顽强的女孩训练很刻苦，入队后一直打主力，2018年她凭借排球特长考入吉林大学，后来被保送研究生，如今在吉大读研一。赵安妮曾感慨：“如果不来打球，我可能读完初中就不念了。”

王浩淳是个内向沉默的男孩，刚进球队时就像个“隐形人”。他线路打得好，高一时曾打过一场特别精彩的比赛，屡屡攻破对方拦网，全场得分最多。两位教练明显感觉到，那场比赛之后，王浩淳变得越来越自信开朗，后来他考入吉林大学，还当了学生会主席，如今在深圳一所中学当体育老师。

从铁力走出去的“女排国手”王艺竹，是小学6年级进入铁力一中排球队的。她的父亲是篮球运动员，如果没有这支排球队，她很可能会被送到外地学篮球。在张兆华的培养下，能力出众的王艺竹在校期间就入选了国家队少年队。2017年，在铁力一中读完高中之后，她加入天津女排，去年代表中国女排亮相世界女排锦标赛……

“每年都有名牌大学的校队教练打电话，找我预定好苗子。”张兆华自豪地对记者说。

5月21日傍晚，张兆华发了条朋友圈，“放假一下午，不知不觉自己又走到了这里。”配图是空荡荡的铁力一中体育馆。在过去的12年里，他几乎每天都出现在这座球馆里。即使球队放假半天，他在家也闲不住，跑来看看场地，这样“心里才踏实”。李维回忆道，当年她生大儿子时，张教练休假两天，小儿子出生时，他只休了半天，上午陪产，下午又回去带队训练了……

在夺得全国冠军后，如今这支球队又有了新的目标。“希望我们能代表中国参加世界中学生排球比赛，让更多人认识铁力一中女排！”张兆华充满期待地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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