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间五月忙 新华社发
董国宾
小满节气,麦穗初齐,丰收在即。望不到尽头的麦田里,小麦迎着南风在欣欣灌浆,像一个个喜悦的娃娃,催生着快乐的季节,给辛劳的农民送来丰收的希望。
这个节气,久藏的镰刀似乎要走出来,村村落落的粮囤也似乎期许着紧随而至的又一个时节。这走到眼前的“小得盈满”的时令和时令里的麦事,即将撑起以食为天的农民的大半个天空。每每小满,娘总是迎着薄晨,走向充满无限期待的自家的麦田。
“小满小满,还有危险。”娘说。
娘简短的话,藏着娘放不下的细细长长的心思,藏着娘对小满作物心尖上的呵护与惜爱。年复一年走在田间地垄上的娘,指掌般了解小满麦禾每一个细微的习性和长势。娘知道,小满还未满,不到芒种开镰,绝不能丢松。
娘抬头看看天,空气干燥无雨。早夏的风卷着热气,把人的脸吹成一张饼子,像打在一堵墙上。娘向西滩走去,从水流缓缓的小河沟里,脚步稳健地担来一桶桶水,又担来一桶桶水,一桶桶水向一垄垄麦田浇下去,直浇到太阳偏西。太阳要落山而去,娘仍担着水在田埂上走来走去。
往后的小满的一天又一天里,娘常常走出来观天气。夜半起床顶着月亮看,早上迎着第一缕阳光看,在田间地头娘也会猛然抬一下头,娘渴盼风调雨顺的天气能咬牙坚持到麦穗饱满,庄稼人才算把眼前的希望装进了衣兜,难熬的日子也总算挺着腰板踩过去了。若是忽来一阵大风或一场雷雨,这“小满未满”的希望转眼便化作一行行泪水,挂满一个个庄稼人的面颊,一块块喜悦的麦地遂成灾难,娘的心空自然是阴云密布。
“小满小满,丰收来到眼前。”娘又说。
我家的田亩里,从冬天历寒而来的麦苗,经由春天的返青拔节,抽穗开花,终于长齐麦穗,麦粒也鼓起了腮帮,正一步步迈向丰收。娘的话,是我家的秋,是庄稼的幸,是小满的安。也是娘一个个没白没黑的浇水捉虫和守护,是娘对时节的承诺,是娘在旧时光里晃动的影子和踏痕。
小满,小满,麦粒渐满。在这个满是期待的时节,我又瞧见,小满里也有娘走过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