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华社发

姜风平

又到清明时节，各种新茶陆续上市了。

我生在茶村，长在贫家，虽从小就接触茶，但对茶知之甚少。如今一下楼，大街小巷的茶店、茶屋、茶馆、茶艺馆比比皆是，令你眼花缭乱、目不暇接，因此也常勾起儿时的茶事来。

那时乡下人没有“品茶”这个词，“吃茶”一词也是在婚庆的特定情况下使用的，因为“吃茶”在古代有一个鲜为人知的意思——女子受聘。女子受聘谓之“吃茶”，用来比喻女子“从一之义”，因为民间有“一女不吃两家茶”的谚语。现在通常的叫法是“喝茶”。

以前的喝茶方式和现在不一样，那可是名副其实的“喝”，一喝就是一两碗，是暑天解渴用的。茶是煮的，并非泡的；煮茶用的是茶枝，也有茶叶。茶枝随处买，贱得很，一元钱一大包。撮一把茶枝或茶叶在锅底亦或水壶里，煮开了，再舀在大陶壶或瓷壶里，置于路旁树荫下；除自家人喝外，还招呼在田间劳作的人喝。盛茶水的叫茶碗，就是吃饭的碗，所以也叫吃茶。喝的人挺随便，有时手沾泥土，提起陶壶就倒悬着喝。喝时昂起头，直着脖子，听得见咕嘟咕嘟的喝茶声，看得见茶在脖子里运动，降起又下落。

如是一时没了茶枝或茶叶，还有备用的“草”当茶，记得它的俗名叫“烘日草”，喝了它煎的汤既止渴又去暑，这“草”是从山上挖来的，它长在绿草地上，叶子细长，开着黄色小花；寻着便挖，连根带叶地挖，半天可挖一小筐，把这“草”洗净晒干了备用。上山下地回来，如果感到口渴，喝起来觉得它比茶枝茶叶还有味。

也许是小时养成的习惯，直到现在，我喝茶的习惯还是一喝就是一小碗；至于品茶，只能体味它的大概：慢慢地啜，轻轻地咽，微微地尝罢了。

如今在乡村，茶枝与烘日草已成为历史陈迹，品茶也慢慢成了乡里人的时尚。喝茶，满足的只是生活的需求；品茶，当重在精神享受。从喝茶到品茶，是社会生活的一大演变，也是享受生活的一种方式。看来，我也要学会慢慢地品茶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