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子焕
静夜,独自伫立窗前,凝望着街道、楼房闪烁的灯火,细细打磨逝去的时光。往事的焦距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,缓缓定格在那一片银白的世界里。
儿时的冬天娱乐项目较少,常玩儿的当数滑爬犁、丢沙包、打雪仗了,其中最受欢迎的非打雪仗莫属。雪后,如果足够幸运恰逢周末,简单吃口饭便匆匆出门,逐家网罗小伙伴,寻一开阔地带打雪仗。打雪仗除了带个大簸箕,只要穿戴足够严实,抗击打能力强即可。于是大棉袄、二棉帽、及腰长的裤子、皮手套武装齐全,仿佛顶盔掼甲的将军,雄赳赳气昂昂冲向战场。
每场战役先选出两名强壮者当司令,司令各自挑一个机灵鬼当“狗头军师”,最后俩“狗头军师”再争争讲讲商量队员人选。通常,两支队伍人数相等,如果出现单数无法平均分配,两个最弱小的可以按一个人计算。两支队伍组建完毕后,进行具体分工:尖刀班负责冲锋,战斗班负责攻击,后勤班负责制作及运输炮弹。之后根据场地状况寻找有利地形,弯腰踢腿举手投足进入临战状态。
一般情况下,“狗头军师”会装模作样地和司令商议着什么,待对方麻痹或风向有利的时候,大吼一声发动突然袭击。司令力气大,将一簸箕一簸箕雪,天女散花般泼向敌阵,使敌将无法睁开双眼。与此同时尖刀班一马当先如同下山猛虎,攻击班紧随其后似下海蛟龙,将手中的雪团纷纷向敌阵投去。规则上,某个人连中三元视作阵亡必须退出战斗,所以防守方只能且战且退左躲右闪,寻找攻方薄弱环节伺机反攻。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,攻方绝不会心慈手软放敌人一条生路。
当然转机还是有的,比如风向突变或者攻方弹药跟不上,防守方精神抖擞大举反攻。眼看着一名名战友“阵亡”,后勤班自动变成战斗班,所有将士弯腰抓雪投向敌人。然而一弯腰难免疏于躲闪,被雪团击中的概率大大增加。我们模仿电影里的情节,司令“阵亡”了就推选新的,以保证号令的统一。现如今的防守方只剩下三个人了,而攻方却还有八九人之多,包围圈一点点缩小,敌人一步步逼来。怎么办?此时司令陷入了绝望。突然,他大喝一声,抓起雪冲向敌阵,残兵败将也紧随其后,刹那间双方展开肉搏。
虽叫肉搏,但绝不是用拳头击打,而是把雪往敌人的袖口、脖领子里灌,告饶一个就算阵亡一个,直至全军覆没。人少的一方失败的概率较大,但如果司令足够勇猛,穿得又严实,雪灌得少,或许有反败为胜的机会……
一场战役结束,所有人气喘吁吁,大汗淋漓。大家摘掉帽子,一缕缕热气升腾缭绕,两只眼睛被嘴里的哈气冻成了一条缝,只得用手一点点抠掉睫毛上的冰碴。简单休息一下,司令重新组织队伍,找一僻静处与“狗头军师”嘀嘀咕咕,根据每名战士的体力意志情况进行重新分工,力争再战时发挥到极致。
漫天的大雪还在不停地落下,整个世界已完全被大雪覆盖。周边的树木披上了银装,高低起伏的房舍戴上了洁白的帽子。挑一处开阔地带远远望去,天地相融一片圣洁,涤荡着每一个幼小的心灵。不由得气贯长虹仰天长啸,休整后的队伍重新排兵布阵摩拳擦掌。
第二场雪仗马上又要开始了……